范格是个言而有信的人。
一周后,夏稚伤势好转,他再度前来,战三十五招,打得遍体鳞伤后离去。
第二周,两人再战,战至五十招,夏稚再败。
第三周,至七十招。
……
范格来得时间越来越频繁了。
开始一周一来,后来五天一来,现在三天一来。
直到一个月过去,两人再度一战的今天。
百招后,夏稚负伤,败。
这次范格没有走,他看着忍痛仍战立如剑的对手道:“你的剑路变了。”
夏稚缓缓穿上铁衣:“与你一战前,我自剑中领悟了严的道理,而今我对严之一字有了更深的体悟。”
“何谓严?”
“所谓严,便是剑法之规矩,循剑之理。秘笈上每一招每一式,我都练得没有一分错漏,人剑的距离,角度,都无比精确。但,自从与你一战斗,我有了全新的认知。”
范格仔细倾听。
夏稚继续道:“剑谱所载,乃是作者的标准,招式有相应的呼吸,内气运转,独特剑理,不可轻改。然后遵循剑理,我却可在剑招间做出微调,使之更适合自己。”
他拿着木棍,朝前一指:“譬如此招,剑谱记载一剑直击,中对手心口,但我毕竟身量不高,而对手身高也不尽相同,是以随机应变,可向上调整。”
范格叹道:“招尽于心而不逾矩,你已得严之理。”
夏稚弯腰行礼,范格大大方方受了这礼。
“感谢师兄与我论剑,我不仅剑法突飞猛进,内功也有进益。”
在连续的受伤中,负重功终于突破至化境阶段,并且解锁一条特性。
负重功(化境10/100)
特性:愈合(运功时,伤口更快愈合。)
范格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。
他垂下眼:“能从仆工一跃升至内门,你绝非侥幸。”
一拂袖,带起地上长剑:“三日后,我会再来,希望你的剑能给我带来惊喜。”
夏稚看着他的背影:“范师兄,若想得剑之精准,可有方法?”
范格声音微不可闻:“试试去切豆腐吧。”
“多谢范师兄。”
六月,山雨忽至。
夏稚一如既往在矿洞中修行,只是他现在最常做的不是练剑,而是——
切豆腐。
用剑切豆腐。
一块巴掌大的豆腐放在木板上,一双手稳稳地握住,然后轻轻下落,剑锋如入无物地切过豆腐落在木板上,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夏稚的动作很轻也很稳,于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先变成了快,又变成了片,最后变成了丝。
豆腐丝称不上丝,准确形容应该是条,筷子粗细的条。
手腕一抖,剑锋便将切完的豆腐拍入旁边的木盆里。
深吸一口气,从另一侧的盆里捞出一块豆腐,继续练习。
厨房。
范大妈像往常一样压榨着儿子的劳动力。
在这个一手拉扯自己长大的母亲面前,范格总是没有高冷的剑客架子。他穿了一身厨师白大褂,手中握着的不是剑,而是一把菜刀。
他抡起菜刀,将面前的蔬菜斩成大小相同的细片。
范大妈唠叨着:“真是人同命不同,我儿子这么优秀,别人是瞎了眼,才不选我儿子进内门……”
“对了,之前不是有个家伙运气好,踩狗屎运,进了内门吗,之前还来过咱们这帮工。”
李师傅忙着活:“哦,你说小夏啊,人孩子挺好的,被人看上也正常。”
“哼,哪就好了,比我儿子差远了。”范大妈撇撇嘴,“那家伙不知怎么了,最近天天来厨房买豆腐,一买就是一大盆,可把豆腐张给美坏了。”
“他不叫家伙。”范格出声道,“他叫夏稚。”
……
大抵因为江湖上平风浪静,山上的日子也是平静入水。
时间匆匆,八月时,夏稚已经能轻松将豆腐切成穿过针孔的细丝,入水不乱。
因此,洗锋剑法突破至粗通阶段,成功解锁一条特性。
控剑:你对剑有着极强的操控,想斩落苍蝇的左翅膀,就不会砍在右翅膀。
同时在日常的负重中,他也成功将负重功修炼至大成阶段,这已经是功法的极限了。同时内气也积蓄到质变,蓬勃如流水,念动间便游遍全身经脉。
内气:川流
另外在每天的学习中,夏稚也成功掌握了铸剑手艺,并形成技能。
砺剑派铸术(入门24/100)
描述:砺剑派传承的铸术,于剑类武器有独到之处,非忍辱禅功不可得其精髓。
……
铸剑坊铸炉前。
火焰怒张,夏稚拉着风箱,将火吹得几欲冲出高炉。
火焰足足烧了一个时辰,炉中的金属早已化成铁水。
戴上隔绝火焰的石棉手套,将铁水取出倒入模具,倒入特制淬炼之水。
噗!
激起一片白雾。
夏稚手一伸,脱去模具,握住锤子,随即便是一连串极富节奏的敲击。
当当当,当当当当……
连续半个时辰的锤炼,在烟尘散去,铁砧上出现一把门派制式长剑。
剑身呈黑沉之色,并未开锋,磨亮。
夏稚长舒一口气,揉了揉手腕放下锤子。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铸剑,学了一个多月的成果。中上的天资,学习领悟可谓极快,再加上勤能补拙的天赋,与仆工那时相比,学习效率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“师弟能打出这剑,铸术已经有些造诣了。”
大师兄拿起剑,看过几眼后便放下:“磨去黑质,再开出锋刃,配上剑柄剑鞘,这便是一把在江湖上随处可见最寻常不过的剑了。”
夏稚擦着汗:“如何铸出上品之剑?”
“上品之剑便在于气。”
“气在何处?”
申物休弹剑道:“气在剑中。于剑身中开出经脉,使得内气流通于剑上,不仅增加剑之韧性,更能大幅提升剑之锋利。”
夏稚蹙眉:“若有绝顶高手,以极锐之内气灌输极锐之剑,所成之剑岂非无物不可斩?”
“便是如此。”申物休笑道,“不然你以为古今神兵图录上的十大神兵,凭何称之为神?”
“神兵……”夏稚念着这两个字,只听名字便感到一阵腥风血雨。
“不过,据传说那些神兵不仅以人养器,更能以器养人。器中存着历任兵主的精纯之气,因此自古得到神兵者,无论之前是何身份,都一跃称为绝顶高手,被各大势力尊为上宾。”
夏稚摇头道:“又有传言称,入邪若狂,神兵不详,历代兵主无一例外,都没好下场。或是糟了天妒,神兵渐渐消失不见,成为一个江湖上无人可知的谜团。”
申物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:“师弟莫要考虑那么多了,等你再熟悉熟悉,我教你如何在剑中打出经络之法。”
“多谢大师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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